在莎拉惊疑不定的目光中,几条虚无的、仿佛由阴影与月光编织而成的诡异枝条,悄无声息地自虞幸身后浮现。
它们蜿蜒舞动,带着非人的美感与令人心悸的气息,虞幸心念一动,那枝条尖锐的顶端就变得圆钝,缓解了攻击性,如同朦胧的幻影。
在莎拉震惊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注视下,那虚化的枝条尖端,轻柔地、毫无阻碍地探入了她的眉心。
无形的链接出现在二人之间。
“现在,你意识里的禁制暂时失效了。”虞幸的声音直接在莎拉的脑海深处响起,清晰又镇定,“想说什么,都可以直接在脑海中告诉我。”
连接的另一端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。
过了大约十几秒,一个极其细微、带着颤抖的、年轻的女性声音,才小心翼翼地流淌进虞幸的感知:
“真……真的可以……听到我说话吗?”那声音里充满了谨慎和茫然,还带着一丝希冀。
“可以。”虞幸的回应简洁而肯定。
这简单的确认瞬间击溃了莎拉的理智,她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,那意识的声音拔高,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恐和急切:
“跑!快跑!!离开这里!”
几乎就在她发出这绝望警告的同时——
“轰隆!!!”
窗外,一声突如其来的惊雷猛然炸响,好几道刺目的闪电紧随其后,如同惨白的巨蟒划破沉沉的夜幕,瞬间将昏暗的客房照得亮如白昼,又倏然熄灭。
房间内的阴影在那一刹被驱散,随即又以更浓重的姿态回归,将一切笼罩。
居然又要下雨了。
虞幸望向窗外,而后转回脑袋看着莎拉:“冷静下来,告诉我,你知道些什么?”
莎拉的胸口在被子下剧烈地起伏着,显然刚才的提醒和窗外的白光都让她心绪难平。
她努力平复着呼吸,意识的声音带着颤抖:
“我……我不是他的情妇!安东尼教授也根本没有出轨!”
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断续:“我们……我们是在合作!合作调查芙奈尔夫人!”
虞幸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,带着些许愉悦。
他终于抓到了芙奈尔的小尾巴。
没有打断,虞幸只是通过精神连接传递出一个简短的意念:“说下去。”
莎拉深吸一口气,冷静了一些后,当真开始讲述起自己埋藏已久的往事。
……
莎拉的哥哥,泰特,曾是也是一名理想国的调查员。
五年前,一桩离奇案件吸引了泰特的注意——某个偏远小镇上,6个月内所有的新生儿竟无一例外都是双头死婴。
泰特顺着线索一路追查,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约里克夫镇,他和年幼的莎拉打过招呼后就走了,然而,他这一去便如同石沉大海,再无音讯。
当时年仅十四岁的莎拉日夜期盼,最终只等来了冷冰冰的抚恤金和一纸“因公殉职”的通知。
哥哥的死成了她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,也埋下了一颗复仇与求证的种子。
成年后,莎拉凭借优异的成绩,毅然报考了约里克夫镇的大学,来到了哥哥最后消失的地方。
她记得哥哥生前调查笔记中曾提及一位名叫安东尼的历史学教授,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历史系,并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安东尼。
她很快发现,这位表面儒雅的教授行为颇为异常,他时常会陷入长时间的呆滞,眼神空洞;有时又会偷偷摸摸地进行一些隐秘的活动,一旦有人靠近,便立刻恢复常态,装作若无其事。
一次,莎拉终于按捺不住,找了个机会当面质问安东尼,是否与她哥哥的失踪有关。
出乎她意料的是,安东尼非但没有慌乱,反而在仔细端详她片刻后,声音颤抖地反问:“你……你真的是泰特的妹妹?”
在确认了莎拉的身份后,安东尼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秘密的树洞,将那个压抑在他心中多年的、可怕的真相和盘托出:
五年前,泰特调查双头死婴案,初期的一些线索确实曾指向安东尼和他的妻子芙奈尔。
安东尼彼时还对妻子深信不疑,认为泰特冤枉了他们,对这位调查员颇为抵触。
然而,泰特后续的调查排除了安东尼的嫌疑,并郑重告知他,问题出在芙奈尔身上。
安东尼难以置信,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论,直到泰特设计让安东尼亲眼目睹了真相。
他看到芙奈尔身着密教的黑色袍服,潜入一座废弃的小型工厂,在里面以人类的肢体为材料,熬制着某种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剂。
那一刻,安东尼如遭雷击,信仰与爱情同时崩塌。
他惶恐地向泰特求助,泰特则让他暂时隐忍,装作不知情,等他继续调查,收集到更多确凿证据后,再一举揭发芙奈尔,到那时安东尼就能脱离险境了。
安东尼内心倍受煎熬,他真的很爱他的妻子,所以即使是看到了黑暗的一幕,他也一度可悲地奢望过,芙奈尔或许只是误入歧途,还有挽回的余地。
然而,这丝侥幸很快被残酷的现实撕得粉碎。
当安东尼前往泰特下榻的旅馆,想与他商议是否有更温和的解决方式时,他亲眼目睹了毕生难忘的恐怖一幕——泰特死了。
而芙奈尔,他深爱的妻子啊……
正哼着悦耳的歌谣,兴致勃勃分着尸。
她实在是太专注了,以至于没注意到门缝后安东尼压抑的呼吸。
一只墨绿色的蝴蝶从泰特的尸体上飞到芙奈尔的指尖,芙奈尔勾起美丽的红唇,在蝴蝶的翅膀上落下轻轻一吻。本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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