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声呼啸而来,只见陈迹从前方灌木丛里豁然起身,徒手掷出方才那支羽箭,刺向捉生将面门。
捉生将向后下腰,做了铁板桥,任由羽箭从面门上方飞过。
异变突生!
捉生将仰面下腰时,地里的泥土忽然松动,一枚埋在其中的黄铜剑种骤然飞出。
待捉生将察觉不对时,已避无可避。
剑种贴着其脖颈飞过,又藏入灌木丛中倏忽不见。
血液从捉生将脖颈间喷涌而出,他临死前也没看清是什么杀了他。他的同僚被灌木丛遮挡,也没看清他为何倒下。
剑种一闪即逝。
自陈迹在香炉峰顶养出三枚黄铜剑种以来,杀廖忠时他没有用,冲阵回京时他也没有用,每次都小心小心再小心克制克制再克制,生怕被那位景朝武庙的山长听到风声,杀到面前来。
如今在崇礼关外,有了必杀的把握,再不必藏着掖着。
就在陈迹出手时,另一名捉生将也已松开手指,羽箭离弦而出,却射了个空。
他转身便跑,陈迹也不再遮掩身形,朝山林中追去,剑种在他身侧贴地而行,穿过一团团灌木。
就在捉生将将要翻过一座小小土丘时,竟又回头抽射一箭,他松开弓弦后,连弓也一并朝陈迹掷来。
捉生将拔出腰刀,借着坡上杀坡下的地利,想要殊死一搏。可陈迹却不与他近处搏杀,而是再次往后退去。
两人一进一退,在山路上飞驰。
忽然间,陈迹后背撞在一棵松树上,止住脚步。
捉生将心神一震,机会来了!
他举刀劈去,可他却看见陈迹脸上并无慌乱神色,只直勾勾的盯着他。
不对!
千钧一发之际,一枚黄铜剑种在灌木树枝穿梭,刺向捉生将的跟腱。
捉生将反应极快,抬脚避过,惊呼一声:“剑种?!”
他咬牙不管这枚剑种,竟是以换命的姿态朝陈迹头顶劈去,却没注意到,他身旁又有两枚剑种杀来。
下一刻,就在捉生将手中长刀将要劈中陈迹的刹那,一枚剑种由他后腰刺入,从前腹洞穿而出;一枚由他左肋刺入,从右肋洞穿而出;先前被避过的那枚剑种在空中一转,由他脖颈左侧刺入,从脖颈右侧洞穿而出。
时值清晨,阳光从远方投射来,穿过树冠,一缕缕光柱照在捉生将身上。
三枚剑种交错如游龙,捉生将的身影在清晨初升的阳光下,宛如炸裂了一般,鲜血向四周喷溅,也溅在陈迹身上。
剑种门径,果然是天下第一行官门径。
也是杀人最快的门径。
捉生将的刀偏了他踉跄一步,刀刃砍进树干,停在陈迹发髻之上一寸的地方。
剑种如流星般飞回陈迹身旁,贴着他的袖口钻入衣裳,回到肋骨间的斑纹中。
捉生将松开刀柄,缓缓跪倒在地,嘴中咳着鲜血,含糊不清道:“怎么会?”
陈迹站在他面前,低头审视着死不瞑目的捉生将,感受着一股微弱的冰流汇入丹田。
尸体上的伤口皆是笔直贯穿,若有人问起,他不必回答,内相自然会以为这是遮云剑气所致。
但问题来了,寻常步卒的军功可以用耳朵证明,但捉生将该用什么证明?
若只是割一只耳朵,该如何证明捉生将是捉生将?
……
……
阿笙手持硬弓在山林间跳跃,眼神警惕的打量四周。
离陈迹所在之处越来越近时,他竖起耳朵却迟迟听不见厮杀声,连林间的鸟雀都安安静静的。
厮杀结束了?
阿笙来到十丈外,蹲在灌木丛后悄悄打量,确定四下无人才再次靠近。
他看见陈迹藏身之处,看着松树上钉着的羽箭,又移过目光看见后面两支羽箭,仿佛能想象到陈迹躲避箭矢,使箭矢落空的一幕。
捉生将偷袭连射,竟被那位官贵子弟躲开了?
好身手。
阿笙低头看着地上折断的草茎,一路沿着踪迹寻去而后竟看见一名捉生将仰躺在血泊中,睁着眼看向天空。
死了?
那官贵子弟竟然真的杀了捉生将?
可奇怪的是,既然已经杀了捉生将,那位京城来的官贵子弟又去了何处?
思索间,北面传来脚步声,和奇怪的拖动声,像是有人在拖着一具猎物缓缓移动。
阿笙下意识搭弓引箭,却听前方传来陈迹的声音:“是我。”
他压低了箭簇,正看见陈迹拖着一名捉生将脚腕的身影,慢慢从山林间浮现。
本章完
!-- 翻页上aD开始 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