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迹皱起眉头,想做成此事,难如登天。
此时,总旗与那四十名同僚依旧未归。
“睡觉睡觉,”张铜狗拍拍屁股往屋里走去。
李阿虎问道:“不再等等?”
“等个球,这哪还等得到,都早点睡,明天出关给他们收尸,”张铜狗小声嘀咕道:“李光谷那小子还欠我七十文钱呢,这他娘的肯定要不回来了。”
……
……
陈迹躺在通铺上。
身旁没有阿笙所说的,此起彼伏的呼噜声,只有同僚们翻来覆去的声响。
直到卯时,崇礼关的关楼上响起钟声,远远荡来。
军舍门外有人吆喝道:“宣前府千户所二十一旗,都滚出来。”
张铜狗翻身而起,穿好鞋便往外跑去:“百户大人,李光谷他们可有消息?”
一位中年汉子站在门前:“没有,你们的旗官呢?”
陈迹走出来:“在这。”
中年百户瞥他一眼,却对张铜狗交代道:“带他们出去收尸,记住,别走大夹沟,从黄土嘴绕一下。”
“成,”张铜狗问道:“领军械不?”
百户骂骂咧咧:“捉生将在外面,你们领军械有什么用,还不是等死?”
张铜狗缩了缩脖子:“也是。”
百户挥挥手:“早去早回,耽误到鸣金的时候可没人等你们。”
张铜狗诶了一声,对兄弟们招招手,拉了两辆板车就往城北走去。
到城门前,城门未开,不少步卒等在门内。
等待开城门时,张铜狗对陈迹介绍道:“这道门叫平安门,图个出入平安的吉利。出了这道门就是瓮城,六年前景朝大军打进瓮城,被老子用滚木砸死好几个,本该升小旗的,可那几个狗日的纪功官非说老子没法证明那几个人是老子弄死的。”
就在此时,众人身后马蹄声传来。
陈迹站在步卒当中回头看去,赫然是阿笙骑着一匹战马过来,背着一副硬弓,腰间还挎着一柄短刀。
少年袖口束紧,裤子上打着绑腿,眉宇间一股英气。
有人与阿笙打招呼:“阿笙昨日才回来,怎么今日又要出去?”
阿笙沉声回答:“也不知洪爷找到摆子叔没,我去柳条沟接应一下。”
平安门轰隆隆打开,阿笙一马当先往外冲去。
平安门外便是瓮城,走在瓮城里像是身在深渊,四面都是灰色的巍峨城墙。陈迹回头仰望,却见关楼上正有一人披金甲立在墙垛后眺望远处。
张铜狗提醒道:“那位就是总兵张澜津。”
出了崇礼关北门,外面是崇山峻岭,一条被踩实的夯土道一直蔓延至山岭之间。十个人轮换着拖两辆板车慢吞吞走着,板车上放着几张草席。
山路难行,每次陈迹还没拖一会儿,张铜狗便主动替换他,嘴里还骂骂咧咧着:“你们这些京城来的官贵子弟吃不得这种苦,现在兄弟们帮衬你,等你升了百户、千户,可别忘了兄弟们。”
陈迹也不矫情,嗯了一声应下:“会的。”
然而才刚走出五里地,却听前方传来马蹄声。
张铜狗等人如临大敌:“跑!”
十个人丢了板车往回跑去,可人哪有马跑得快?没跑出多远,马蹄声就已到近前。
陈迹回头看去,竟是阿笙骑马折回,马背上还驮着浑身是血的洪祖二。只见洪祖二发髻散乱,大腿后面还插着一支羽箭。
在阿笙身后,似还有马蹄声传来。
阿笙焦急呐喊:“跑,捉生将追来了!”
张铜狗吓得魂都没了:“娘嘞!”
几名步卒把草鞋都跑掉了,光着脚不顾一切的往崇礼关跑去。
阿笙追上来,见他们跑不快,顿时急了:“快跑啊!”
洪祖二在马背上虚弱道:“拦住捉生将,莫把旁人害死了。”
阿笙咬咬牙,当即勒紧缰绳拨转马头。
可就在此时,陈迹攥住缰绳,拦下阿笙:“后面追着几个人?”
阿笙一怔:“一个。”
陈迹又问:“什么境界?”
阿笙回答:“先天境界,擅使弓箭,能百步外穿叶子。”
陈迹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,惊得阿笙坐下战马发足狂奔,阿笙回头看去:“你做什么?”
陈迹往山林里钻去:“你们先走,我来拦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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