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他对桌的族人道，「我路过那个舱门，经常能听见里面的怪声，有时候像是小孩子尖叫，有时候像鬼哭，有时候像牛吼，还有一次——」</p>
他声音也压低了，万俟良捏了捏拳头：「再敢吓人，我就打到你满地找牙。」</p>
「咳，我前天半夜起床撒尿，听到门内传来锯骨头的声音，锯了好久好久。」</p>
「嘁，说不定是董先生舱房在翻新木作。」</p>
「半夜吗？不是木头。」族人拍拍胸膛，「我给你们都治过伤，相信我，那一定是拿锯子锯骨头的动静，我绝不会听错！」</p>
他眼珠子一转，转向万俟良道：「阿良，董先生实验舱里的黑布，你敢不敢去揭？」</p>
万俟良板着脸：「有什么不敢？」</p>
「我跟你说，实验体不一定不会动。我隔着舱门听到里面有东西跑来跑去，但一定不是董先生！」</p>
万俟良只觉可笑：「那是董先生的鬼脸猴！」</p>
「那只猴子也是董先生的实验体，但它是成功的实验体，而且它吃人！还有很多半成功、没成功的放在实验舱里，都很危险。」族人拿出一锭大银，「十两，赌你揭开黑布会被吓到大叫！」</p>
万俟良呵呵一声，也从怀里掏出银子，砸在桌上：「赌了！」</p>
揭开黑布看一眼，就能回来拿十两银子，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？</p>
当下他就去军需那里取一套黑甲，送往舱尾第二间。</p>
越往舱尾走，人越少，周边越安静。</p>
缆绳的声音吱嘎吱嘎，突然变得特别吵闹，只有新漆的气味让人安心。</p>
舱尾第二间已经在水平面以下，万俟良得再走下一组木梯。</p>
他才走下几阶，同伴就敲敲梯边又硬又重的盖门：「族长交代过，底下一旦情况失控，立刻把这扇盖门合上！」</p>
万俟良回首看他一眼，顺便看看盖门：「那是防水用的！」</p>
仰善修造的大船，甲板下通常有两、三层舱房，每层中间都有这种盖门，一旦下方漏水就会盖上。</p>
「那可不一定。岛主和董先生从巨鹿港回来也是搭这条船。你随便找个水手去问，这盖门上回合过一次。可是，那天海上风平浪静哩。」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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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个人也插嘴：「对对，我听说上回行程丢了个人，有个水手下来就没回去了。」</p>
董先生的实验舱到了！</p>
万俟良抬手敲门，一边道：「董先生！」</p>
他又敲了两记，里面才有人回话，声音很不耐烦：「谁？」</p>
「进来。」</p>
门后的空间，比他睡觉的舱房还要大个六七倍不止，但东西摆得乱七八糟，比他的舱房也要乱个六七倍不止。</p>
不过，也只是乱而已。万俟良想象中的断肢残臂，舱房里并没有出现。</p>
他凑过去一看，罐子里的液体泡着一样东西，像海绵又像肉块。</p>
万俟良一惊，退开一步，但没吭声。</p>
息就来一下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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