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管家很少听见老爷自怨自艾。如果他清醒着，很可能觉得不对劲，但现在么……现在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，他兴不起半点怀疑。</p>
“您去找照满都大萨满，说您需要助力，一个人退敌、夺城，乃至于复仇，都实在太难。”吴管家回忆道， “照满都大萨满原本不肯支招的，但您说到最后都泣不成声，他也动容了，便说可以尝试去请奈落天，这位天神可以带来好运，但它肯回应人类的几率很小。”</p>
贺淳华点了点头： “天神比人类还要贪婪，怎会轻易给人做事？”</p>
吴管家轻声道： “您请下来了。”</p>
“代价呢？”</p>
“那时您已经有了大少爷，天神就指定要大少爷。”</p>
贺淳华摇头： “真没想到，我会有它需要的东西。”</p>
“您舍不得，但天神不肯更换条件，当时黑水城又面临安东人的报复，形势危急，所以……”</p>
所以只能牺牲长子了。</p>
“你替我回想，天神为什么要川儿？当时达成的交易，有没有什么漏洞？”</p>
“天神只说过，大少爷的身躯特殊，万里挑一，于它十分有用。”吴管家惭愧道， “老仆无用，找不出这桩约定的纰漏在哪。”</p>
贺淳华悠悠叹了口气： “过去这几个月，川儿到底去了哪里？”</p>
“您认为，他不止去了须罗国和嵘山？”</p>
贺淳华看他一眼： “你看呢？”</p>
“连您都不清楚，老仆哪里知道哇？”</p>
哦，原来自己也不清楚么？贺淳华嗯了一声。</p>
……</p>
次晨，吴管家睡到晨时才起床。</p>
他一听时间就怪婆子： “怎不叫我早起？”</p>
“你睡得香，叫了几次都没叫起哩。”</p>
吴管家赶紧爬起来洗漱。</p>
洗脸时，他隐约想起昨晚前后做了好几个梦，有一个还梦到老爷，但死活想不起两人的对话。</p>
仿佛问的是从前旧事。</p>
这真是，白天夜里都给人当管家啊。他摇了摇头，去贺府办事了。</p>
路遇贺灵川，吴管家行了一礼，就见大少爷笑得和蔼可掬： “大管家，昨晚睡得可好？”</p>
“啊好，睡得很香。谢大少爷关心。”</p>
贺灵川点点头，背着手出府去也，身后跟着一大群护卫，肩膀上还蹲着一头小松鼠。</p>
拿足了前呼后拥的派头。</p>
吴管家看着大少爷背影，挠了挠后脑勺：</p>
昨晚梦里，是不是提过大少爷的事儿？</p>